编者按：本文是《蔚蓝》杂志对本院副院长、朝鲜语（韩语）系主任李春虎教授的采访。文中谈到了本院韩语系现状，20年来办学经验，对韩语系今后发展也作出了展望。为此，我们将这篇采访纳入《上海外国语大学韩语系建系20周年专刊》。
——专访上海外国语大学东方语学院副院长、韩语系主任 李春虎
男，1958年生，历史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现任上海外国语大学东方语学院副院长兼韩语系主任。中国社科院《当代韩国》杂志编委，中国朝鲜史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韩国语教育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朝鲜民族史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社科院亚太所朝鲜半岛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复旦大学韩国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
研究方向：朝鲜半岛历史与现实研究
主要科研成果：著有《战后朝鲜的抉择1945-1995》（2003年），《朝鲜通史》（2006年），《当代朝鲜半岛社会研究》（2008年），《朝鲜半岛历史与文化》（2012年）。在国内外各种刊物上共发表论文80多篇。曾多次参与和承担国家及省部级社科基金项目。
历史回顾
蔚蓝：李老师本科到博士都是读的历史专业，是什么原因走上了语言教学的道路？
李教授：回顾我自己的学习生涯，可以说学语言所花费的时间要比学历史专业知识所用的时间多好几倍。先学母语（朝鲜语），后学国语（汉语，其中包括古汉语），再学一两门外语（俄语、日语），这个过程相当漫长。在其中，实际上还隐含着两个不同的“跨越”：从母语到国语的“跨越”和“国语”到“外语”的“跨越”，这对大多数国人而言显然是一个例外。这种“跨越”过程虽然充满艰辛，但的确让我在从中感受到不同语言特有的魅力，这是我能够长期乐在其中，安心从教的重要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使我走向语言教学的道路，说起来也简单，一是当时的社会环境，二是个人需求。就社会环境而言，当我拿到历史学博士学位走出复旦校园的时候，正是韩国企业大量涌入上海之时，韩语人才需求剧增。而在当时的上海，竟然没有一所高校能够培养出韩语专业人才。这就是说，当时社会急需懂韩汉双语的人才。我本人虽然是历史学博士，但从小就在朝汉双语环境中成长的，所学专业又和朝鲜半岛密切相关，这也许符合了当时上外的用人条件。再就个人需求而言，当时我刚刚完成学业走出校园，这就意味着要找工作，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尤其像我这样曾为人师而又重做学生的中年人来说更是如此。其结果是，上外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上外，这就是所谓“双向选择”。
蔚蓝：可否向我们简要介绍一下您学习韩语的历程？
李教授：关于我学习韩语（朝鲜语）的经历，说来话长。如果能够拿出像样的学历证明，就没有必要多费口舌了。我刚才已经讲到，我是先学母语后学国语，从小就在双语环境中成长的。这在当初并没有觉得有多大好处，反而带来许多不适和说不完的烦恼，但在高中毕业下乡当知青后，却出乎预料地找到了用武之地。所以，让我谈语言学习经历，在农村生活的五年时光是最令人难忘的。
我下乡到农村的时候，正好插队到朝、汉族混居的生产队，用两种语言进行交谈、沟通感情成为日常生活。从中逐渐养成了用双语思考的习惯，开始对两种语言的区别产生了浓厚兴趣，一有空就喜欢翻开双语小词典看一看。也许是我和村民感情交流相对融洽，大家渐渐地喜欢我，信任我，选我当生产队长，入党后又当上了大队书记。在农村工作期间，每当召开业务会议或传达上级指示精神，都成了学习、实践和提高我的双语能力的大“课堂”。至于其效果如何，当时并没有听到过多的评价，但是当我考上大学离开农村时，从赶到村口含泪送别的人群中，才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工作还是有些成效的，是得到村民认可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双语知识积累和能力培养，当初还是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奠定基础的。说的更确切一点，是广大农民抚育我成长的。
我接受较系统的语言知识教育，是在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时期。由于文革十年动乱，我们没有学到起码的数理化知识，报考大学只好选文科专业，当时我的首选目标就是朝鲜语专业。为了能够考上大学，我们知青大多回到城里的中学插班补习功课，在那里我第一次听到像样的课堂教学。而朝鲜语是我本人高考首选目标，所以对这门功课格外用心学习，这应该是我的语言知识从实践上升到理论的开始。但是，高考结果，历史成绩居然名列全市榜首，相比之下朝鲜语成绩虽然不算差，但并不太醒目，最终在父母的再三劝说下报名到历史专业，我的“语言梦”就此被中断。可万万没想到，十几年后命运再一次让我回到当年的初衷，要跟语言打交道了。
要在高校从事韩语教学，当然不能像我的过去那样“土法上马”，要强调理论知识，强调新理念、新方法。为此，我曾多次主动要求参加专为高校青年教师举办的国内外各种韩语培训，认真学习语言专业理论知识。在那一段日子里，我就成了业内熟知的“三高”学员（指“高学历”、“高年龄”、“高职称”），相继获得了多种结业证书，这总算有了语言方面的“学历证明”。当然，只学不用还不行，要善于把所学知识应用到实践中，解决实际问题。我认为，其有效途径就是积极参与教材编写，力求在实践中温故而知新。这一努力似乎已初见成效。目前我本人编写出版了“韩国语语音”、“实用韩语会话”等多部语言相关教材，正在接受教学实践的检验。此外，积极参加社会活动，为社会各部门提供口译、笔译服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既可以提高语言应用能力，也能为社会各部门提供便利，真可谓公私两利，一箭双雕。因此，我曾为上海某大型国有企业当兼职翻译长达十年之久，翻译各种技术信息资料超过百万字，还为国家及市政府举办的高层国际会议提供同传或口译服务，坚持在实践中学习，在实践中应用。
总之，在我的语言学习经历中，实践多于理论学习，实用性探讨多于学术性探讨。这在高校以课堂为主、强调系统的理论知识的教学中，实在没有多大借鉴意义。在校学生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效仿，只能把它留在我个人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蔚蓝：您对朝鲜半岛问题有深入的研究，是兴趣使然还是历史专业方向选择的结果？
李教授：说到半岛问题研究，实际上又不能不和语言扯到一起。研究外国问题，掌握第一手资料非常重要。能否正确地解读其内容，语言能力是其先决条件，然后才是专业知识。我研究朝鲜半岛问题，首先是有语言优势，然后还有地缘、学缘之便利。我的家乡就在中朝边界，我还作为国家公派留学生到朝鲜学习、生活过，能够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社会。这使我在学问上的关注点，或者说主要的学术兴趣上，较多地集中在朝鲜半岛这个特定区域研究。后来我到复旦读博士研究生时，导师就注意到我的长处，鼓励我扬长避短投入朝鲜半岛问题研究，这才开始冲破“史”的界限，进入一个新的研究领域。至于历史专业方向与现实问题研究的关系，我想这两者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历史是已经过去了的“现实”，但现实并不是历史的简单延续，所以两者应该属于不同研究领域。我研究半岛现实问题，并不能说与历史专业方向没有关联，但更多地受到了导师的影响和现实需求的驱动。
蔚蓝：上外怎样的精神底蕴成为吸引您为之从教奉献并以之为自己终生事业平台的根本？
李教授：要谈上外这所高校，学生学习热情很高。外语水平也很高，就业率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上外的校训是“格高志远，学贯中外”。今年新生入学时，我注意到校方对这个校训作了新的诠释，那就是：“格高志远，学习万邦语言；学贯中外，研究世界文化“，这令我感到有些欣慰。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至少我自己感到上外只强调学外语，却很少谈“研究”外国，也就是说，曾存在着重技能，轻学问的倾向。如今能够把“研究”作为校训新的诠释，敢于亮出来，应当看作是与时俱进的表现，是注重内涵式发展的信号。如果这也算是上外特有的“精神底蕴”的话，我相信今后会有很多有作为的年轻人主动加盟到上外，并“一次为自己终生事业平台。
蔚蓝：从您开设的课程以及您的著作作品来看，不光是历史、文化，更延伸到社会、经济等多个层面，涉猎很广，这是从事研究的必然吗？而上外的学术氛围为自己的专业研究提供了怎样的帮助支撑？上外怎样的精神底蕴成为吸引您为之从教奉献并以之为自己终生事业平台的根本？
李教授：我在上外确实写了不少书，但真正有学术含量的书并不多。您说我的书“涉猎很广”，这也许是一种表扬或者是肯定，但对我来说却正好点到了心藏多年的苦衷和无奈。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用有限的知识和能力去“涉猎很广”的学术领域并写出相关作品，很容易搞出“垃圾产品”，造成“视觉污染”。关于这一点，我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我刚到上外任教的时候，韩语系还处于起步阶段，师资力量非常薄弱，所需教材得不到及时开发。在这种情况下，韩语主干课程全部引进韩国教材，但有关韩国政治、经济、外交、历史等国情知识教材就不能照搬了。因为在这些教材中，实际上隐含着不少与我国现行教育理念乃至社会制度相矛盾的内容，这就不能不自己动手开发出符合我们实际需要的相关教材。我的书之所以“涉猎很广”，正是迫于这种现实，实属无奈之举。我何尝不想继续搞我心爱的专业呢？但是，有一位领导的“意见”使我不得不继续舍本逐末了——“这里不是研究所，是教学第一线，个人爱好也要服从教学需要”。因此，我借此机会特别需要说明的是，超出我的专业范围的所谓“作品”，是专为上外韩语系学生编写的入门教材，是“编”而不是“著”，是应急之作，当然更不是什么“从事研究的必然”。
要谈上外这所高校，学生学习热情很高，外语水平也很高，据说就业率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上外的校训是“格高志远，学惯中外”。今年新生入学时，我注意到校方对这个校训作了新的诠释，那就是：“格高志远，学习万邦语言，学惯中外，研究世界文化”，这令我感到有些欣慰。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至少我自己感到上外只强调学外语，却很少谈“研究”外国，也就是说，曾存在着重技能，轻学问的倾向。如今能够把“研究”作为对校训新的诠释敢于亮出来，应当看作是与时俱进的表现，是注重内涵式发展的信号 。如果这也算是上外特有的“精神底蕴”的话，我相信今后会有很多有作为的年轻人主动加盟到上外，并“以此为自己终生事业平台”。至于我个人，当初进入上外多少有些偶然，如今年龄已过知命之年，不可能再有新的选择机会，也不会有哪个部门对我感兴趣，所以只好安于现实自得其乐了。
上外韩语二十载
蔚蓝：东方语学院是上外各学院中语种最多的学院，堪称“小联合国”。这为韩语专业及跨文化交际人才的培养提供了怎样的优势？这在东、南部沿海地区院校中可否说是独一无二的？
李教授：东方语学院目前共有9个语种，这在东、南部沿海地区院校中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按区域研究方向划分的话，可分为中东研究（阿拉伯语、波斯语、希伯来语、土耳其语）、东北亚研究（韩国语）和东南亚、南亚研究（越南语、泰语、印度尼西亚语、印地语）三大板块。东院多语种优势，主要体现在区域比较和开阔视野上，也可以及时聚焦世界热点问题。比如说，近些年国际社会所关注的朝核问题、伊朗核问题，可相互比较和借鉴，世界社会主义研究中可把朝鲜与越南作比较，而反恐与宗教问题以及能源问题等在中东地区凸显的问题，更是与国家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热点话题。对这些问题的教学和研究，阿拉伯语专业处于全国领先地位，而韩语专业的优势也开始显现，其他语种专业也在奋力赶上。这种学习环境，对培养具有“全球视野、人文情怀、创新精神、实践能力、外语特长、跨文化沟通能力”的专业人才，显然是十分有利的。随着我国积极推进“走出去”战略，东院小语种优势越来越明显。在去年全国就业形势十分严峻的情况下，东院各语种仍然实现了100%的就业率。
蔚蓝：上外韩语系是教育部非通用语种特色专业，拥有本科、硕士点、博士点及博士后流动站，在学科专业的建设上层次很高，可否介绍一下韩语专业发展的历程？以及取得的主要成果？
李教授：上外韩语系从中韩建交后就开始筹建，到94年宣告成立并正式开课（英韩专业），隶属于英语学院。95年开始招收第一批韩语专业学生（韩英专业），97年上外正式成立了东方语学院，韩语系就同原有的阿拉伯语专业和新增的波斯语专业一道，成为东方语学院的开院基础专业。到明年韩语系将迎来成立20周年，我们正在筹划简朴而富有实际意义的纪念活动。
回顾韩语系近二十年的发展历程，可以说经历了起步阶段、快速发展阶段和稳定成熟阶段等三个不同的发展阶段。
从1994年初学科创立到2004年6月的十年间属于起步和奠定基础阶段。师资队伍从当初的2名扩大到6名（外加一名韩国外教）初具规模，在学历职称上拥有两名博士、两名硕士和两名副教授。但师资队伍还不够稳定，先后有两名年轻教师调出，一名老教师退休（后来补充了三名具有海外留学背景年轻教师）。所用教材基本上依靠外援，学术研究成果还不够显著，对外交流限于韩国一两所高校，相互交流合作不够活跃。但招生人数从当初的两年一招，过渡到年年招生，而就业率却始终保持100%的良好势头。
从2004年6月到2011年6月的7年间是韩语系进入快速发展阶段。这主要得益于校领导重视，加大了对高层次人才引进力度，成功地引进一名韩语博士生导师引领学科发展；原有的骨干教师前期积累的教学、科研潜力开始显现，并日益发挥重要作用。韩语系得到快速发展的重要标志是，2005年9月以韩语系为主体申报的亚非语言文学硕士点获得批准并开始招生，本科生后来也由一年一招再扩大到每年招两个班，韩语系在校生规模首次突破200名。同时，在内涵建设上，所需教材自主开发成果显著，师资队伍年龄、学历和职称结构趋于合理，教学科研开始进入全国领先行列。
从2011年6月至今，是韩语系稳定成熟阶段。 以2011年6月成功地申报亚非语言文学博士点为标志，韩语系开始进入稳定成熟期。在学科建设上，已形成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培养体系；在师资队伍建设上，已拥有3名教授、3名副教授，并实现了100%的博士学位获得率；在教材建设上，自主开发各种教材及参考资料20多部；在学术研究上，已承担并完成多项国家及省部级科研项目，出版各种学术专著十多部，发表学术论文已超过200篇。此外，每年定期出版学术刊物“东方学术论坛”，还邀请国内外著名专家定期举办“东方大讲堂”，以活跃学术氛围。所有这些，也可以算是韩语系所取得的主要成果。
回顾韩语系发展历程，我作为亲历韩语系近二十年发展过程的老教师，有一个切身的体会，那就是领导层的决策意志和支持力度，核心人才的引领作用，所有成员的团队意识，乃至互帮互学、奋发向上的健康氛围是办好一个学科的必备要素，缺一不可。这将会形成一种合力，能够把学科越办越好！
蔚蓝：上外韩语专业与朝鲜、韩国的许多知名大学都有校际合作关系，共同开展交流活动或合作办学。在合作办学越来越火的当今，怎样概述一下上外韩语专业在这方面所取得的成果与优势？对人才交流及专业发展带来哪些客观的促进作用？
李教授：上外韩语专业已经同9所朝鲜、韩国的知名高校建立了校际合作关系，人员交流频繁，每年都有共同举办的各类学术会议。但是，我自己总觉得与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办学还有一段距离。每年照例互派多少学生，交换多少教师，由此简单重复好像没有多少新意，对培养学生、学科发展似乎还缺少一种质的跳跃。更深层次的合作培养，应该是有需要的一方先拟订培养方案，征得对方同意后，按实际课程需要邀请专任教师轮换授课，直至规定课程结束，最后双方都能授予相应学位。这在本科阶段难度较大，有些高校虽然搞“2+2”培养模式，但我们觉得它主客不明、定位不清、管理不便，问题较多。基于这种认识，我们正在尝试的是除了对本科生的“7+1”之外，对硕士研究生进行合作培养，已经与韩国梨花女子大学签订了相关协议，并作为我校首批国际合作项目获得了教育部的批准。其大致设想及原则是：以我为主、借用外援、强调特色、服务社会。具体地说，先由我校拟定培养计划，韩方提供所需专任教师轮流授课，共承担六门课程教学，余下课程由本校教师承担。其间，按既定学习计划和目标，还要派学生到韩国收集论文相关资料，并接受韩方教师指点。论文完成后，双方合作进行答辩，最后授予上外的学位。如果今后条件成熟，应该考虑授予中韩双学位。目前，这种合作培养刚刚起步，而且仅限于韩语专业文化方向的硕士研究生，能否可行、成效如何都是未知数，衷心希望能够听到学界同行专家们的意见。
蔚蓝：您也经常代表上外韩语系出席国内各种研讨会议，上次在北大召开的朝鲜史学年会上，您也作为上外的代表接过了2014年年会在上外举行的接力棒。这种学术组织的研讨交流活动在上外是否也经常举行？其对专业发展及学术研究起到了怎样的促进作用？
李教授：上外韩语系比起东院其他小语种专业召开学术会议相对多一些。这究竟有何意义？我想主办一次会议首先自己就要做好准备，等于自己施压给自己，这也是一种动力，督促你搞好学问。其次是请来很多专家参会也是一种学习交流的好机会。此外，朝鲜半岛历史文化课属于我校精品课程，有关这方面的研究，我校在国内朝鲜史学界有一定的发言权。明年通过主办朝鲜史学会年会，一是展示我校近些年在这个领域的研究成果，接受学界同行专家们的现场指导，二是以此为契机进一步推动我校朝鲜、韩国学的研究，三是使韩语系成立20周年纪念活动更加丰富和有意义。
特色化培养的上外模式
蔚蓝：上外韩语专业的发展有一个原则是韩语、英语双语并重，这一原则是基于怎样的考虑？另外，韩语专业有一个“7+1模式”，这一模式对培养高层次人才有着怎样的优势？
李教授：所谓“双语并重”原则，并不是韩语系特有的原则，而是整个上外的办学模式。一般来说，上外的英语专业堪称“超级大国”，其办学原则是“语言+专业”。比如说，英语+法律，英语+新闻等等。但是，我们这些小语种属于“第三世界”，就要采取“小语种+英语”模式，这就是上外首创的外语院校“复合型人才培养模式”，曾引发学界热议。从学校层面上讲，这种培养模式有可能打破外语单科发展局限，可开创综合性发展途径和平台，当然是符合社会多元需求的。再从我们小语种专业角度考虑，“小语种+英语”模式不仅有利于培养学生语言综合素质，而且还有可能给小语种专业学生多留一条出路。那就是，当某一个小语种因客观原因突然没有需求而面临失业的时候，可以靠英语实力谋出路。多年来的实践表明，这种培养模式是可行的，是符合社会需求和学生意愿的。
至于“7+1模式”，目前主要在小语种专业普遍得到推广的培养模式。所谓“7+1”，就是指在校读书的8个学期中（一年两个学期，四年就有八个学期），有一个学期就要派往对象国留学。其中的道理不言自明，比起在国内闭门读书四年，在国外体验一段当地生活，显然有利于语言能力的提高。在这一点上，像泰语、越南语等小语种就比韩语专业做得好，能够达到100%的留学率，而我们只停留在50%的水平上，今后还要加倍努力。
蔚蓝：人们对于中国的教育问题多有褒贬，身为教育家，您认为目前韩语教育发展最大的成就是什么？最大的缺失又是什么？
李教授：“教育家”这个称谓对我显然不合适，我只能作为多年从事韩语教育的高校教师谈谈个人不成熟的想法。在中国的韩国语教育，实际上以中韩建交为契机，由原来的几所大学迅速扩大到近两百所大学，这几乎同改革开放之初的日语专业发展相媲美。所以，要谈韩语教育发展的最大成就，莫过于它的量上扩展。但是，“量”并不等于“质”，有“量”的需求并不意味着可以淡化或者弱化“质”的标准。现在看来，我国的韩国语教育在“量”上的急速扩张中，普遍存在着“质”的跳跃明显乏力的问题，这应该算是目前中国的韩语教育最大的缺失吧。至于其原因可以例举很多，但如果把它一一点破，一下子拔高办学标准，有可能给还在筹建或仍处于起步阶段的同行们出难题，挫伤其积极性，所以在这里只能点到为止了。
蔚蓝：作为名校专业，在探索中是如何找准自己的定位的？对于解决东部特别是长江中下游地区近20年发展中高级韩语人才需求问题起到了怎样的主导作用？从对本区域经济发展及人才需求形势的研究看，您觉得在未来需求比较迫切的韩语人才将需具备怎样的知识结构？
李教授：上外的培养模式定位在“复合型人才”，就小语种而言，要求具备双语特长。我觉得这还不够，它仍没有超脱传统的语言框框，我们应该同时还要强调较好的人文知识修养，这才是“复合型人才”所要具备的基本条件。所以，我们韩语系一贯重视对象国的人文知识教育，特为学生开设相关课程。在研究生阶段除了语言、文学外，还设有文化研究方向，这算是上外韩语系特色之一。我本人认为，未来需求比较迫切的韩语人才，应该具备“跨文化沟通和交流”所必需的人文知识和素养。
在为长三角地区发展输送韩语人才方面，上外至少在“量”上超过了本市其它院校，就“质”方面而言，迄今为止向各兄弟院校输送了十多名硕士、博士毕业生，为驻外机构及国内外事部门、新闻媒体输送了30多名优秀的本科毕业生，有的已进入联合国总部任职。这说明上外韩语系在满足本地区乃至国家需求方面，的确尽到了应有的责任，今后也应该更有作为。
蔚蓝：上外的人才培养以“全球视野、人文情怀、创新精神、实践能力、外语特长、并能够畅达进行跨文化沟通和交流的高端国际型特色人才”为特色，这一目标是否已经全面实现？今后是否有新的尝试思路？
李教授：所谓“目标”应该是基于现实的，但实际上总是又高于现实，有时甚至还会把理想的境界“目标化”，这常常令人可望而不可即。所以，我只能说我们的目标部分地已基本达到了（如：“外语特长”、“实践能力”之类的目标），今后还要继续努力去“全面”实现。至于今后新的尝试和思路，我们也会认真去考虑的。不过，在现阶段还是脚踏实地做好每一件事要好一些，坚持在实践中探索，在实践中检验，然后再提出新的“思路”也未尝不可，实践出真知。
